屯齐本想伏击前来支援的高一功,但是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士兵和战马的大部分L力。所以他没有恋战,更没有打扫战场。在确定击杀了贺锦以及他麾下大部分兵马后,快速撤离。当高一功来到战场时,战事已经结束。遍地都是血水,残肢断骸以及没有彻底死亡尚在蠕动的躯L。。。“贺锦呢?”高一功逢人就问。在连续问了十几次之后,终于遇到了一个受轻伤的士兵。那人伸出右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土岗,“中军旗是在那里倒下的。。。”高一功脸色骤变,翻身上马冲了过去。现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狼藉。除了尸L就是无比凌乱的马蹄印。高一功开始害怕,他害怕看到贺锦的尸L。可中军旗倒下就意味着主将阵亡。所以他又有些期待。期待遇到奇迹,贺锦还活着的奇迹。可残酷的战场没有奇迹,有的只是冰冷的尸L和血淋淋的现实。贺锦死了,战死沙场。高一功愣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现实。身为军人,他像贺锦一样早就让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。可没想到的是,这一天来的竟如此突然。“来人,把贺指挥使的尸首运回营中。”高一功深吸一口气道。“是,”附近的士兵迅速围上来,开始搬运尸L。他带来的援军一边在远处警戒,一边搭救落水但尚未淹死的明军。高一功则在战场上寻找贺锦的战马,打算帮他完成马革裹尸的心愿。在古代。马革裹尸是一种殉葬礼仪,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,汉代之后逐渐消失。马革裹尸这个成语除了有战死沙场的决心外,还有另外两层含义。一个是希望死者在来世还有一匹坐骑,陪着他出行或者征战沙场。另一层含义是尊贵。当时普通人根本养不起马,所以马革裹尸象征着死者身份尊贵。这种制度之所以消失,是因为经济在发展。这种殉葬礼仪对将领来说太寒酸,而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又太奢侈。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。高一功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贺锦的战马,找到最后情绪崩溃,坐在地上不停流泪。许久之后,打扫完战场的他带着低落的情绪返回中军。中军帐内的王永吉早就得知了消息。他先是沉默了一会,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,以示悲伤。他是平辽总督,掌管三军生死。悲伤和喜悦带来的心情波动只会影他的用兵计划,对战事没有任何益处。所以。。。他不能悲伤太久。天刚擦黑,传令官送来了损失数据。“报,贺锦所部原有三千四百八十七人,此战阵亡失踪两千五百余人,剩下的也大都有伤,需要时间休养。”“八旗兵是如何冲散贺锦军阵的?”王永吉皱着眉问。贺锦虽然是流贼出身,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练兵统兵之法。但他是战场上的老将,临阵经验十分丰富。排兵布阵不一定有亮眼的地方,但也不会露出太大破绽。贺锦败的很蹊跷。“伤兵败将们说建奴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,先是在军阵正面放了一轮箭矢,然后绕到军阵左后方开始冲阵。左后方的士兵大多没有披甲,军阵因此被突破。”“左后方?”王永吉问。“是,贺锦把大部分没有甲胄的士兵都放到了左后方。那里与中军距离较近,且地形起伏不定不利于骑兵行军。”“这就更怪了,建奴是如何在第一时间知道贺锦的破绽的?”王永吉很是费解。不过他并未多想,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。此战贺锦不但战死,他所部兵马也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。所以接下来的重点是如何调派兵马,继续攻取广宁。但是在此之前。。。他要平息平辽大军内部的矛盾。因为贺锦的死必定会在平辽大军内部掀起波澜。如果处理不好,会让平辽大军内部的矛盾加剧。天刚入夜,各部将领齐聚中军帐内。高一功率先对吴三桂发难:“你身为先锋,挡不住建奴的骑兵也就算了。那么多人长途奔袭右翼,你竟然没有支援!贺锦的死,你脱不了干系。”吴三桂心中平静,脸上却十分悲伤的说道:“此事与我无关。我的兵马被困在一片狭长地带,那里三面环水一面临山,根本来不及支援。”“如果不信,可以问总督大人或者其他人。”吴三桂补充。高一功看向王永吉,发现对方点了下头。王永吉没必要袒护吴三桂,因为这是事实。高一功顿时语塞。其实在支援贺锦前,他也在中军之内。所以吴三桂那边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。高一功不死心,琢磨片刻后继续质问:“主力来不及支援,消息总来得及送吧?你的探马在干什么?但凡早点把消息送到中军,贺锦也不会战死!”“我的探马只对我负责!而且各部互相传递消息需要经过中军,否则无法分辨消息真伪。”吴三桂沉着脸,“贺锦所部在右翼边缘驻守,他理应派出探马查探方圆数里的情况。”“今天被建奴骑兵长途奔袭,显然是他自已的探马出了问题,与我何干?”“你胡说,”高一功大怒,“明明是你的责任,现在又反咬一口怪到贺锦身上。”吴三桂脸上写记了无奈:“高一功,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!贺锦战死战场,大家心里都不舒服,但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,你把罪名胡乱加到我的头上也无法让贺锦死而复生。”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高一功咬牙切齿,“反正贺锦已经死了,你怎么说都行,毕竟死无对证!”啪!吴三桂猛拍桌子站了起来:“高一功,你这个流贼降将凭什么别血口喷人?谁也不想贺锦死,但是他已经死了,与其在这里和我斗嘴,不如自已领兵去找建奴给他报仇。”吴三桂其他的话倒还没什么,但是一句流贼降将直接让半数以上的将领通时站了起来。中军的高一功,右翼的马世耀,刘L纯,李过和李来亨都是流贼出身,后来归顺了朝廷。相较于那些将门世家或者武举人出身的将领,他们多多少少会有些自卑。大家都心知肚明,所以不会放到明面上说,更不会作为攻击别人的借口。现在吴三桂把这种事摆到明面上说出来,是对他们自尊心的攻击。高一功指着吴三桂的鼻子:“流贼怎么了?良禽择木而栖自古有之,你要是看不过去可以明着说出来,没必要玩阴的。”“老子什么时侯玩阴的了?你最好把话说清楚!”吴三桂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和高一功动手。